发糖魔灵

步履不停

接稿

【深呼晰 16:00】没有说完的故事

接过@小龙虾的接力棒,下面的故事由我来讲。


送给你们和 @老攻 这个傻子的新年礼物。

现实向,故事有点长,一切都属于我,与真人无关。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篇文,我好像找回我最开始码字写文的感觉了。

希望你们也喜欢。





BGM-花样年华

 

 

 

 

 

我曾窥见那份荒诞爱情,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我观察那个男人有几天了。

 

 

他的生活单调的让人乏味,就像是清晨在印花桌布上必定会出现的黑面包,又硬又酸,运气不好的时候还会吃一嘴的渣。

 

 

毫不夸张的说,我甚至能把他的行程表背下来。

 

早上八九点钟出门,穿过两个街区到柯林斯柱支撑的建筑物里上课,金发碧眼的青年在绿树洋花中进进出出,黑发在其中显得非常的扎眼。有相熟的停下来冲他打招呼,他笑着冲他们招手,我听见他们称呼他为Professor Zhou。

 

中午十二点半他会慢悠悠的晃荡到五个街区远的Pazata Hata去吃午餐,心情好的时候会拿着吃剩下来的黑面包去喂广场上成群结队的白鸽。

 

 

之后的行程往往是不固定的,雷打不动的是他会在三点左右光临一家名叫old dream的清吧。我总是怀疑这家店的老板和他有某种说不清的关系,毕竟点一杯子弹酒在吧台坐大半个晚上而没有被身材高大的保镖丢出去的,到目前为止只有他一个。

 

 

比如现在。

 

 

他已经在吧台坐了两个小时了。

 

 

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发呆,面前的酒杯只是象征性的抿了一小口。这个时间段场子里的人少的可怜,精于算计的老板只开了几盏浅蓝色的壁灯。酒吧里分不清白昼与黑夜,年轻的调酒师靠着吧台昏昏欲睡,打碟机熄了火安安静静的靠在角落里,这大概是它一天里难得的安静时刻。

 

 

“你似乎是个有故事的人。”我走过去。

 

 

请原谅我这俗气的开头,这是我能想到和他搭上话的最好的方式。

 

 

他对我的莽撞入侵好像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大部分的注意力分给了杯壁上残留的水珠,直到我在他身边坐下时才似笑非笑的瞥了我一眼。

 

 

“小姑娘,有没有人说你的搭讪方式很老套?”

 

 

“是吗?”我故意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努力抑制住心里那个想要放声尖叫的小人,耸了肩道,“管用就好。”

 

 

“好吧。”他露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来,像是过年期间的长辈在对待无理取闹要糖吃的孩童。这让我有点烦躁,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是很大没错,但这并不代表我愿意被当做得不到礼物就在地上耍赖的小孩子,虽然我小时候也这样干过。

 

 

 

“Ron。”他抬指敲醒面前头有一下没一下向下的调酒师,“给这位小姐来一杯Yujiguni Cocktail。”

 

 

“好嘞。”名叫Ron的年轻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看我又看看他,马上就清醒了过来,面上换上一副促狭的笑意,冲他不怀好意的吹了一声呼哨,“艳福不浅啊Charlie。”

 

 

“滚蛋。”他笑骂着推了棕色卷毛的青年一把,“再乱说扣工资。”

 

 “暴君。”Ron冲他吐了吐舌头,转身忙活起他那堆瓶瓶罐罐。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心想原来他是这家店的老板,难怪白嫖的心安理得。

 

“这下知道老板为什么不赶我出去了吧。”我脸上的震惊似乎取悦了他,他冲我调皮的眨眨眼睛,露出一个略带得意的笑容。

 

 青年人的动作熟练,很快就将高脚杯端了上来,还故意对着他挤眉弄眼一番,被他打了一下才做了个鬼脸跑出去了。


我只当没看见他俩的互动,把目光集中在高脚杯上。


不得不承认他的品味很好。


Yujiguni Cocktail的颜色很漂亮,是纯净的白。杯口用了砂糖做雪景,杯底是薄荷,冬青的颜色,白色和绿色相织,总让人觉得充满希望。

 

“别见怪。”他转头对我说道,“Ron就是这个毛病,总是致力于把我和其他陌生女性凑成一对,也不管别人看不看的上我。”

 

 

“没事。”我是真觉得没什么。“你没有怎么变,还是很帅。”

 

 

“是吗?”他爆发出一阵毫不掩饰的大笑,身体差点从高脚凳上翻下去。“对不起,”他坐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是我今年听到过的最好的赞美。”

 

 

其实我没有说假话。

 

 

岁月似乎格外怜惜他,除了笑起来堆在眼角褶皱的鱼尾纹之外没有在他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穿件白衬衫好好倒腾的话甚至能装一把精英人士骗骗涉世未深的女孩子。这或许这跟他一米六的身高有些关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总是会给你留下一扇窗。

 

 

 

“那么你想听什么故事?”他恢复了先前那副样子,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都行。”我把皮球踢回去,“只要你愿意讲。”

 

 

“好吧好吧。”他又露出了那副哄小孩的表情,只是聪明的在我爆发前换了话头,“我很多年前参加了一档综艺节目.........”

 

 

 

 

 

 

 

 

 

周深现在都能回忆起18年的那个冬天。

 

 

长沙,梅溪湖,36个人,三个月。

 

 

一个穷的连演出服都要来回换着穿的节目组,打着少年追光的噱头,用尽手段忽悠了36个来自不同地方傻不拉几的大老爷们,在一个生态保护区边上打打闹闹了三个月,光是没怎么追,人设倒是崩了不少。

 

 

第一个崩人设的应该是郑云龙龙哥。导演组给他量身定做的音乐剧王子的剧本第一期就兜不住了,唱歌时表情管理不当被制作成各种各样的表情包不说,本人亲自扔了高冷疏离的那层皮,和数年未同台的老班长情意绵绵的来了一出有缘千里来相会,把编剧安排妥帖的王不见王相爱相杀的剧本毁的一塌糊涂,气的组里编剧摔了手里的笔,索性挥手眼不见心不烦让其野蛮生长去了。

 

 

第二个崩人设的是茱莉亚全A毕业的贾凡。节目组满心欢喜的以为请来了一位智慧担当,可没想到领回来的是一只192的松鼠甜食怪。故意卖萌爱吃甜食也就罢了,贾凡在保护区呆了两天还自动解锁了老母亲人设,天天跟着一帮十七八岁的小年轻后面和,帮这个揪音准带那个看医生,不听话了还拿起拖鞋一顿打,活生生把保护区变成了春天花花幼儿园。

 

 

 

第三个崩人设的是阿云嘎嘎子哥,第四个是王凯凯哥,第五个是余笛余老师,第六个是......

 

 

最后一个崩人设的,是王晰晰哥。王晰来上节目大家多多少少有些怂他。金钟奖的招牌摆在那里,和这些还在坑里摸爬滚打的泥孩子自然隔了一道横沟。小辈一开始都王晰王晰老师王晰老师的叫着,像个犯了错误被老师耳提面命的小学生。

 

熟了之后才发现,王晰似乎才是那个保护区里最皮的崽。带着一众老年人化妆间里集体跳广播体操,丝毫不在意形象的蹲下身cos小黄人,在线吐槽阿云嘎的穿衣品味,微博上当起云次方的大粉头,高举云次方大旗带领一众cp女孩建高楼盖别墅。

 

 

 

这些旧事周深现在想起来,都会忍不住在异国街头笑出声。他无比庆幸当年的自己为了躲避公司无休止的商演接了这档似乎不会有什么水花的综艺,认识了这一帮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个性鲜活的他们像是乌克兰商铺里最浓烈的白酒,一口下去身体都是暖烘烘的。

 

 

 

 

 

 

 

 

 

 

他提到这些事的时候眼底带着笑,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讲到兴奋处还会模仿出当事人的形态举止,惟妙惟肖的,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冬天。

 

 

他真的很喜欢他们。我在心里下了结论。

 

 

除了一个人。

 

 

他提到王晰的时候停顿了很久,眼神飘忽躲闪,许多事情都前言不搭后语,到最后几乎都是沉默。

 

 

“你和王晰……是什么关系?”原谅我这般的不知好歹硬要戳人痛处,只是有些东西我必须要知道,这跟人类最原始好奇心没有关系。

 

 

他一瞬间有些慌乱,那双总是浸着笑的眼眸里染上了些许迷茫,嘴唇兀自开合了几次,话头才到嘴边却又是被咽回了喉咙。

 

 

“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我等了很久,才等到这一句谈不上是回答的回答。

 

 

 

 

 

 

 

 

 

 

 

 

 

周深是真的不知道他和王晰是什么关系。

 

 

是节目里并肩作战的合作伙伴,是圈子里惺惺相惜的前辈与后辈,是音乐上的天作之合,还是那个难以启齿的词语。

 

 

情人。

 

 

 

他在嘴唇上把这个词过了一遍,情字开头轻音起笔,在舌尖划过一圈转到牙槽,人字音就这么毫无眷恋的溜了出来。

 

 

这个词是真不好。

 

 

分量太轻,读了几遍都不能占据心上的一席之地。无怪乎自古以来人们对它的评价总是贬多余褒。它比某些难以言表的词语多了一层遮羞布,又比不过爱人两字这般光明磊落,到底是见不得光的东西,只能缩在角落里自欺欺人自斟自酌。

 

 

周深仰头咽下了一大口酒,酒精入喉麻痹了神经,刻意被压制的记忆开始抑制不住的向上翻滚。

 

 

他好像陷入了一场冗长的梦境。

 

 

那时的他在他右手边,一直都在,连拍宣传片的时候都不例外。

 

 

 

他后来看正片的时候发现有弹幕吐槽,说别的队伍都是首席走前面队友走后面,连双云都免不了随大流,可偏偏到了王晰这,就成了他和周深并排后面跟着四个崽。

 

 

这得是有多宠周深。

 

 

是啊,这得是有多宠他。

 

 

周深很难去叙述他和王晰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一开始他跟他是不熟。他是德高望重金光闪闪的大前辈,拥有一把使人嫉妒的提琴嗓,英年早婚,家庭美满,他对王晰的印象就这么多。

 

 

至于王晰说听过他的歌喜欢他的声音,周深小心眼的决定认为他那是在客套。

 

 

第一次同台之后他在印象气泡里小心翼翼的给王晰添上一个词,温暖。

 

 

首席复议。他被队友推上台去肩负着全队的命运。

 

他一个人来去惯了,输赢从来都不在乎,可这一次他的身后是六个人,六个把信任交给他的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太难受了,凭什么你们的胜负要让我一个人来决定,我何德何能?

 

压迫感由神经末梢尽职的传到身体各处,酸水上泛,胃里面一片翻江倒海。

 

惶急中他对上王晰的那双眼,那人目光坚定,嘴里吐出的话语像是命令而不是建议。

 

 

“深深,你就唱大鱼。”

 

 

大鱼。大鱼。好吧就是大鱼。他握着话筒大脑空白的跟着余笛一起走回舞台,明明是熟悉的歌曲全身上下都抖的厉害。

 

 

掌心泌出汗水,头皮发麻,喉咙干涩。他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完成演唱的。纸张上耀武扬威的蓝色方块字不加掩饰的嘲笑着他的失败。

 

 

周深你就是不行。

 

 

你会拖累别人的。

 

 

他深陷于自我否定之中,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他不想哭的,又不是还在上学的娃娃了。

 

太丢人了。

 

他周围围了一圈人,每个人都在安慰他,余笛甚至说出了赢了自己让他很难过这样的话。

 

 

才没有。他小声在心里反驳。你们都超厉害,是我不够好。

 

他不记得王晰是怎样扒开人群把他捞进自己怀里的,只记得男人的胸口踏实温暖,手掌安抚似的拍打他的脊背。皮肤所接触到的织物柔软,像是回到了母体一样。这给了周深很大的慰藉。

 

 

“输赢不重要,我们就是想听你唱歌。”男人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让他忍不住沉溺。

 

 

即使无名指上的指环隔着布料依旧分明。

 

 

 

 

 

选人环节周深带着无奈笑意给王晰的印象气泡里添上幼稚。

 

 

多大的人了,还说出这种老掉牙的偶像剧烂俗台词。

 

 

“阿云嘎你敢动深深,我就敢动大龙。”

 

 

 

男人霸道总裁似的话语让周深在心里刷了几百条吐槽弹幕,却还是不自觉的低了头红了耳朵。二十大几的人了,大风大浪也都见过,却还是在听到的时候忍不住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天知道这是为什么。

 

 

也许一开始就走错了。

 

 

 

他后来又断断续续的给王晰的印象气泡里添上许多词,像是唠叨,网瘾少年,老妈子之类的。可他一直不敢把喜欢添加上去,鬼迷心窍添加上去之后又慌乱的匆匆蹭掉,以为这样就能掩饰太平。

 

 

怎么可能呢。

 

 

你看向他的眼里,饱含着万千朵业火。

 

 

有些东西真的藏不住,除非一开始就没有。

 

 

 

 

 

 

 

 

 

 

“所以……你真的喜欢上他了?”我艰难的开口,脑细胞被催促着尽快消化着巨大的信息量。

 

 

“对。”他点头,承认的坦荡。

 

 

“他有家室!”我不自觉的加重语气,“你这样做是在……”

 

 

我说不下去了。老实说我对同性恋一直持以比较开明的态度,这可能跟父亲从小教导我爱无等差有关系,可这一次,我真的没办法笑着给予祝福。

 

 

没往他脸上泼水都是我最好的礼物了。

 

 

“我知道……”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知道你想骂我什么……第三者破坏别人家庭的凶手什么的……我都没有办法去辩解或是反驳。”他收敛了神色认认真真的看着我,“我没有办法拿真爱做借口来遮掩我喜欢上王晰的事实,这太自私了。”

 

我盯着他那双眼睛,那些恶毒的词语突然堵在我的喉头,一个也蹦不出来了。

 

 

我能怎么办呢。

 

 

我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他在讲述这一切的时候并不好受。我很意外他会跟我一个素昧相识的小丫头片子讲这么多,甚至还要接受我平白无故的指责。

 

 

我的所作所为称的上残忍。大张旗鼓的用刀剜起他结痂的伤口,在红色的血肉上撒上白花花的盐巴,而他却紧咬嘴唇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微笑着鼓励我继续。

 

 

“那他喜欢你吗?”我试图扯开话题,可嘴巴没个门儿,绕来绕去还是把自己最想问的问了出来。

 

 

 

 

 

 

 

 

 

 

王晰喜欢自己吗?

 

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换做那个18年在湖南长沙的周深,一定会坚定的点着头说喜欢。可是现在这个周深呢,这个在离着那片土地有着九个小时飞行距离的周深,有什么自信认为一个将近二十年没见的人还喜欢自己。

 

 

毕竟他一直分不清,他们之间是爱多一些,还是荷尔蒙多一些。

 

 

他们之间太过合拍。相似的经历,相同的偶像。就连声音都那么契合,low c和a3 ,跨越四十六个黑白琴键相遇,随意哼唱都宛如天籁。

 

理所应当的相互吸引。他们彻夜的呆在一起,写和声,练合音。空灵婉转的的缠绵高音和低沉温柔的撩人低音在酒店房间里交融碰撞,就好像是他们的关系,从陌生到知己。

 

 

2018年的王晰是喜欢他的。

 

毫无疑问。

 

但他和他不同,他的情绪是收着的,真实的喜怒哀乐都藏在一张张厚厚的人皮面具下,每个人在他那都能得到满意的答案。

 

男人却不算是隐藏情绪的高手,眼底的爱意常常会毫无征兆的倾泻出来,周深看到过很多次,是山楂树的隔空对视,也是over the rainbow的互做鬼脸。

 

于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阿云嘎曾开玩笑说让王晰别整天深深深深的,搞的像马佳家的猪要生了一样。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笑的一个没站稳差点就要和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王晰眼疾手快的把他捞起来,手臂熟练的攀上肩头,瞪了阿云嘎一眼道,“深深,我的,这么叫一点毛病也没有。”

 

 

周深没有反驳,明显是认同了这话。他靠在王晰怀里对阿云嘎露出一个带着稍许歉意的微笑,换回了阿云嘎痛心疾首的一声长叹。

 

 

最后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是郑云龙。

 

他记得那天郑云龙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拉着他去保护区旁边的老旧咖啡店里喝咖啡,玻璃桌上瓷器里棕黑色液体气化成的水汽氤氲了他的镜片,他擦掉,雾气再度缠上来,周而复始。而他和郑云龙一直没说话。

 

 

直到现磨的卡布奇诺由滚烫变的冰凉,咖啡馆里由人头攒动变的门可罗雀,郑云龙才开了口。

 

“深深,别陷的太深。”

 

声音算不上好听,比他平日里说话难听了很多。

 

他笑了笑说龙哥我知道。我只是想多睡一会。

 

 

掐了头尾的谈话被掰开揉成粉添加到冷掉的咖啡里充当缓和剂,他和着塌掉的奶沫将液体一饮而尽,肠胃接受不了咖啡因的刺激在他的身体里放声尖叫,刺痛感自腹部传到心脏,又是一阵的地动山摇。

 

 

自作孽,不可活。

 

 

从那以后他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王晰。

 

 

练音的时候总喜欢拽着希望村其他四个崽一块,无论背后的眼神如何扎人也面不改色的与人谈笑风声。要不就是跑去和郑云龙阿云嘎房间里串门,一呆就是一整天,听他们聊大学聊音乐剧聊那一场盘了三年的rent。

 

 

他蛮羡慕他俩的。音乐剧演员。又能唱又能演。多好。

 

 

 

王晰在那段日子里周身的空气都是冷的,在微博平均以一天一条的频率@他宣誓主权。cp粉们欢欣雀跃敲锣打滚放鞭炮,超话排名一蹦三尺高,成功驻进一环和隔壁云次方手拉手好朋友一起走。

 

 

周深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在微博上陪王晰把这一出你侬我侬的戏码演到高潮,我晰我深这类亲密的称呼都只留在虚拟的代码世界里,现实里他依旧三天两头往别人房间跑。

 

 

剧情的转折点是在节目录制的尾声。高强度的录制,彻夜不休的排练让36个人多多少少身上都带了病,每个人说话都带着鼻音,黏黏稠稠的。众人在早饭时间相互取笑今天谁的黑眼圈最重眼底的青丝最多,也算是聊以慰藉苦中作乐。

 

 

 

王晰不是第一个病倒的,却是病的最长的那一个。

 

 

反反复复的高热把他锁在了床上好几天,酸疼恶心围绕着他,什么也吃不下,他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的。探访者来了一拨又一拨,王晰勉强支起精神招呼他们。

 

 

他是最后去看他的。

 

 

周深去的时候王晰还在睡,保洁阿姨临走前硬给他塞了一大杯姜汁可乐,说是除湿勒令他全部喝完一滴不剩。

 

 

他是极听这种年龄上和自家老太太相仿的人的话的。也就乖乖抱了保温瓶坐在床边小口小口的抿着。

 

 

 

姜汁可乐的口感说不上来有多么好,可乐里面的二氧化碳分子在热锅里滚过一遭投入空气,只剩下了包裹着生姜辛辣气息的糖水,喝下去的感觉总归是奇怪的。

 

 

喝到一半的时候王晰醒了,看清来人是周深的时候精神了不少,他挥挥手示意周深靠他近些,哑着嗓子从喉咙里扣出一句气音。

 

 

“深深,别躲着哥。”

 

 

这是王晰第一次在他面前示弱。可怜兮兮的,一米八的人委委屈屈的缩在酒店里算不上柔软的被褥里,像极了被遗弃的巨型金毛。

 

 

“好不好?”他伸出收来够周深的小指。

 

他伸的是左手。

 

 

无名指空荡荡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有一圈淡淡痕迹,那是常年佩戴戒指留下的。

 

 

他费劲地把喉头里的甜腻液体咽下去,点点头说了声好。

 

 

 

 

 

 

 

 

“然后呢?”“你们在一起了吗?”我追问的太过迫切,仿佛中学时代课余时间追问旁友八卦的少女,以致于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对不起母亲。我在心里叨叨着。请原谅我。我只是想先听完这个故事,再去评判是非。

 

 

“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旧友。”他故意岔开了话题,盯着我微微失神,仿佛试图在我的面容上找寻故人的痕迹。

 

 

“我的荣幸。”我客套的回应,我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这点我可以理解。“其实别人都说我跟母亲更像,王——父亲的基因似乎在我身上没有什么体现,除了这里,”我抬起了下巴方便他看的更清楚,“我和他下巴这都有一颗痣。”

 

 

他细细端详着,好一会之后笑起来,“下巴有痣,乃祥瑞之像,恭喜啊——”他学着电视里那些漫天过海的神棍样冲我做了个揖,他那副皮相实在不适合干这种招摇拐骗的买卖,看起来有些另类的滑稽。

 

 

 

“所以后来怎么样了?”我穷追不舍不依不饶,像旧式法庭中带着塑料劣质假发的大法官,为了自己的那点难以启齿的私心逼迫当事人一次次的回忆细节。

 

 

 

“最后二重唱的时候,他女儿给他打了电话。”他偏过头去,又一次逃避了我的问题。“他女儿很漂亮,人小鬼大的,喊他从来只喊名字。”他的指尖有节奏的在石质的吧台上敲打,面庞上浮现出一小点温柔来,“我看了都喜欢。”

 

 

“这点和我很像。”我很不要脸的跟风。“我在家也只喊我父亲名字。”

 

 

“是吗?”他没有回头,“那他一定非常爱你。”

 

 

“没错。”我心安理得的接收他的赞美。“我的家庭非常美满幸福。”我故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二重唱他们决定唱月弯弯。

 

 

这个二重观众期待了太久,他们也等了太久。

 

 

他和他几乎推了一切活动闷在屋子里写和声。彻夜不眠,亲密无间。

 

 

芒果打电话来的时候他和他正在讨论一句话的和声。他喜欢把那句词的层次做的再多一些,王晰却认为简单一点的比较好,他们争论了很久,彼此脸红脖子粗的,谁也说服不了谁。

 

 

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两人俱是一愣,还是王晰反应快,划了屏幕站起身冲周深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转过去接电话了。

 

 

酒店里信号不算好。小孩子的奶音透过嘈杂的电流窸窸窣窣的传过来。

 

 

她说王晰王晰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和妈妈都可响你啦你想不想我们啊。北京下雪了你能陪我堆雪人吗。

 

酒店昏黄的壁灯似乎把男人的面部轮廓衬的更加柔软了些,他带着笑柔声答应女儿无理取闹的小要求,甚至为了哄芒果睡觉还贡献了一首低音版的小白兔。

 

 

他把家庭中父亲的角色演绎的完美。

 

 

周深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觉得真不是个滋味。

 

一瞬间他是想抽烟的。作为歌者嗓子是吃饭的法宝,烟酒一类的能不碰尽量不碰。可他妈的这真的是他活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对烟草产生强烈的渴望。

 

 

想要躲避想要沉溺。以为闭上眼就是另一个世界。

 

 

操。

 

 

 

他没有理由去怪王晰,只能怪他自己。

 

 

 

是我贪欢太多情。

 


“晰哥。”他在王晰挂断电话的时候开口,声音干巴巴的,像是在深海里被掐住喉咙的溺亡者,用劲拍打甚至能挤出水分,“你来我北京的演唱会吧。”

 

 

 

 

 

 

 

 

 

 

 

“后来呢?”

 

 

“他去了演唱会。”他闭眼阻挡我探究的目光,“场地蛮小的,设备又差,委屈他了。”

 

 

“然后呢?”我并不满意他敷衍的态度。

 

 

“然后我来了乌克兰,读研究生读博士毕业了以后当老师,平平淡淡安安心心的,蛮好的。”他抓起酒杯一饮而尽,有冰凉的液体顺着脖颈流下来。

 

 

“……”面对他这般模样,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后悔吗?”我重振旗鼓继续追问。我承认我在拿着最大的恶意揣测他,这或许能减少我的负罪感。

 

 

“没什么好后悔的。”

 

 

 

 

 

 

 

 

 

 

是真没什么好后悔的。

 

和公司合约到期后选择回到乌克兰继续深造是自己的决定,学成之后选择当老师也是自己的决定。

 

 

利沃夫的景色很好,近年来也太平了很多,是个适合生活的好地方。

 

 

他又用回了卡布这个名字,学校课不忙的时候开直播给粉丝们唱唱歌说说话,生米和布丁照旧催他身边赶紧找个人,而他也乐得怼他们这帮姑娘嫁不出去。

 

挺好。

 

 

除了偶尔上泛的思恋。

 

 

闲暇时候他会翻以前的微博。关于演唱会那一条下面王晰的评论被可怜巴巴的挤到了第三面。

 

 

是说他的蓝色话筒很好看。

 

 

话筒是粉丝送的,名字叫蓝鲸。

 

 

下面的评论cp粉占了一大半,说王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从此不敢看蓝鲸。

 

 

哪里是他从此不敢看蓝鲸。周深笑笑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分明是我从此不敢看提琴。

 

 

 

 

 

 

 

 

 

 

 

 

 

“好啦小姑娘,”他冲我点点头,“故事听完了,你也该走了。”

 

 

 

我并不满意他的故事的仓促结局,虽然我也没有权利反对。我看他又背转过身去,分明是没了再搭理我的想法,只得悻悻往外走。

 

 

 

推开门的时候我没忍住回头又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又恢复到了我刚进门的老样子,甚至比前面更加落寞、孤独。

 

他坐在那里,连光都避开了他。倘若要他口中爱的那个人说,兴许是要说,是光包围了他。

 

 

我终于忍不住,在利沃夫人来人往的街头,蹲下身不顾形象地痛哭。

 

 

我其实没有告诉他,我的名字叫王清盂,是他口中的小芒果,国内著名歌手王晰的女儿。

 

 

 

我其实没有告诉他,父亲在三个月前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离世。

 

 

在整理他的旧物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藏在床头夹层里的一个小盒子。

 

 

里面的东西少的可怜,只有一枚领花和泛着黄的旧照片。

 

 

领花是二十年前流行的款式,俗气的玫瑰金配上单调的白花,在手上摩挲之后会留下金属生锈的气味。我拿起来很快就放下了。

 

 

照片上是一个男人。清清爽爽的,冲着镜头笑的温柔。

照片其实已经很旧了,边角泛着黄,棱角都被磨平。我翻过来,背后是一个深字和一串地址。

 

 

我以为他是父亲的旧识,瞒着母亲偷偷定了去乌克兰的机票,按着照片上的地址一路找了过去。

 

 

可没想到却窥见了那一份埋藏了二十年的隐晦情事。

 

 

这份爱情灼热的烫手,也太过荒诞,荒诞道无法向旁人倾述。

 

 

都怪这花样年华太刺激。

 

 

 



——正文END——

 

番外.

 

她长的太像他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周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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